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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谁料冤家路窄 (第1/1页)

回到乾清宫,苏晏见时已近午,便躬身告退。皇帝本欲赐膳,见他去意切切,像心有所挂,也就作罢。

苏晏退出殿门,方走到庭下,只见数十内使宫人簇拥着一了吗,国子监出事了……”

“卓祭酒好大的胆子,怎敢做出这等不法之事!结党营私,收受贿赂,连属下司业都看不过去,出首弹劾。”

“要说卓祭酒品秩不高,出身却清贵,当年的殿试榜首啊,又是李阁老的门生。若是阁老出面力保,也许会大事化小。”

“也不知此案主审是刑部,还是大理寺。督察院左右御史都是他的同年,想是要避嫌。”

“可这刑部侍郎也是李阁老的门生啊,难道要尚书亲审?”

“所以呀,这主审还是给了大理寺和北镇抚司,听说就关在锦衣卫的诏狱里。”

“锦衣卫?这下卓祭酒可有苦头吃了。”

一伙人啧啧摇着头,将他人的悲喜祸福作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。其中一个眼尖的,见回廊上有人影,忙朝同伴使眼色,各自转身佯作路过。

苏晏目不斜视地走过去,权当没看见。

这种晦气的八卦听听也就罢了,搅和进去绝对没好事。再说,国立大学校长出了事,和他这个中央图书馆管理员有什么关系?

结果,关系就在当晚“啪”地打了一下他的脸。

他竟然忘了,这身壳子的原主走的是科举至仕之路,自然也是有恩师,有同窗,有关系网的。

而且这些关系还很被古人看重,事师如事父,叛师就是大逆不道,严重违背普世价值观,会受到文人士子与社会群众的集体唾弃,仕途也就基本算凉了。

苏晏的启蒙恩师是个颇有名望的饱学之士,十年前游历闽中时,被苏知州诚心厚礼请来为他家犬子开蒙,名唤……卓岐,卓安行。

后来卓岐回京升了官,苏晏考中秀才,另拜名师。但小学老师毕竟也是老师呀,置之不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。当晚几个“小学同学”和国子监的监生就找上门来,希望他这位官场新秀能在太子或是皇上面前,替卓祭酒说个情、出点力。

“……我刚挨的一顿廷杖,路还走不利索呢。”苏晏赶在见客前用姜汁抹出一脸病容,弱柳扶风地叹道,“这要是再去皇上面前碍眼,只怕适得其反,连累了老师。”

“清河何出此言!我等言官,当以规谏天子、左右言路为己任,廷杖乃是荣耀,何足惧哉!”

大兄弟,你是言官我不是啊,我只是个陪读(玩)的!苏晏无声吐槽。

“可不是!得知你前阵子挨了五十杖,大家羡慕不已,都说若是打不死,就是响当当的资历,人人说起都要夸你一声‘介直敢言’‘清流风骨’,是午门前挨过廷杖的;若是打死了,那就更是舍生取义,青史留名了。”

苏晏瞠目结舌,心里骂道:你们这群不挨打就不舒服的贱坯子!

“实在不行,也该向陛下或太子殿下讨个恩典,去诏狱中探视一番。学生探望老师,总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

“是极是极,我等白日里便去过,刚进门就被锦衣卫赶出来,这才来找你帮忙。”

“清河兄,恩师有难,你该不会独善其身,坐视不理吧?”

帽子一武官品秩的含金量不如文官,起码也算平级吧。如此做派,打的又是什么主意?

苏晏干笑一声:“不敢当不敢当,千户大人还是先松个手,咱们有话好好说。”

沈柒将手指一根根松开,注视苏晏的腕子,毫无诚意地道:“卑职不慎弄脏了苏大人的身子,真是对不住。”

苏晏被“身子”俩字膈应得一哆嗦,忙低头看手腕。

手腕上一圈暗红色的血迹,还散发着热意,是从沈柒手上沾染到的。他忍不住回头瞧了眼吊在刑架上的卓祭酒――胸腹一片血肉模糊,根根肋骨依稀可见,也不知是不是这位的血……登时有些反胃。

“哦,想必苏大人是来看望恩师的,果然师徒情深。可莫要怪卑职下手太重,我也是奉命行事。”

苏晏的视线从不省人事的“恩师”身上移开,正想胡乱说两句场面话,赶紧走人。

沈柒一抬染血的手指,引路的校尉心领神会,当即放下食盒和包袱,离开牢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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