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哥,妹妹记得清清楚楚。二哥寻了个假神医,心里懊悔。妹妹帮不了二哥的忙,只能规劝一二。”黎语颜毫不给情面地拒绝并揭穿,“二哥想开点,皇上不责罚于你,已是莫大恩典。”
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蔓延开来。
黎浩脸上顿时挂不住,她的话更是噎得他那套自以为是的逻辑哽在喉间。
叶公公在远处,听不到厅堂内的对话,但此处站着不少小太监与宫女。
他若将为何赏赐都该归他的想法说出,再由这些人传到皇帝耳中,后果不堪设想。
冯氏见一双儿女都吃了瘪,想到黎语颜年纪到底小,便有心想哄一哄。
再则,此处还有二房一家子在,近来听说黎语颜与黎佳佳走得近,万一这些好东西被贺氏打了注意,那她再要过来,就麻烦大了。
“语颜啊,母亲帮你把礼单收起来吧。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,若是丢了礼单该如何是好?赏赐之物也需好生在库房里存起来。”
方才还在清语居破口大骂,此刻变脸的速度真叫人惊叹。
黎语颜尚未开口,黎老夫人紧跟着附和:“是啊,语颜你年纪小,五年在山里,如何管理钱财之事尚未接触,祖母觉得将这些东西让你母亲打理,或者放入公中,亦妥当。”
让她将东西给冯氏,或者充入公中。
都当她傻么?
黎语颜眼睫垂下,掩住一闪而过的讽意:“多谢母亲与祖母好意……”
说话间,瞥见父亲与内侍走来,朗声道:“礼单与赏赐我会亲自管好,保证不让闲杂人等触碰一二,祖母与母亲就请放心吧!”
一旁立着的黎宗辉与贺氏闻言,对视一眼,会心一笑。
黎佳佳方才紧攥着帕子的手也放松不少。
她人微言轻,方才很想帮五姐姐说几句,可是面对他们咄咄逼人,她承认自己胆怯了。
幸亏五姐姐比她想的还要聪慧!
叶公公闻言,欣慰颔首:“太子妃所言甚是!等太子妃入了东宫,偌大的东宫需要管理,这些礼单与赏赐权当练手。”
黎老夫人与冯氏忙一叠声儿称是,尴尬赔笑。
笑得又太假,一时间,婆媳二人面上的神情特别滑稽。
黎语颜行至叶公公跟前,福了福身。
叶公公连忙抬手虚扶:“太子妃如此,折煞老奴了!”
“公公年长,语颜应该的。”黎语颜神色从容,“语颜想请公公做个见证,同时帮忙传达给皇上。”
“太子妃请讲!”
“皇上认为臣女聪慧,臣女祖母与母亲定与皇上所想一般,故而臣女想将生母的嫁妆要回,一并打理。”
叶公公点头:“太子妃聪慧,定能打理妥当。”
“生母在世曾有言,她的嫁妆一分为二,一份给我一母同胞的大哥,一份给我。大哥不幸亡故后,生母便把她所有嫁妆交给当时还是姨娘的继母打理,并言明,待我及笄,嫁妆悉数归我。”
黎语颜转身,含笑看着冯氏:“继母帮忙五年,功劳不小,语颜感激涕零。”
冯氏惊愕不已,赏赐未能拿到手,这小蹄子竟然来讨还生母的嫁妆。
一时间,她缓不过劲来。
见冯氏不松口,黎语颜扬了扬眉,缓缓对叶公公道:“皇上与各宫娘娘的赏赐,加上生母的嫁妆,语颜练手后,不至于为即将打理东宫后院产业而惶恐。”
叶公公含笑望着眼前的少女,越发觉得此女有勇有谋。
黎语颜复又转身,再度看向冯氏:“母亲,女儿生母的嫁妆,您打算什么时候交于女儿?一月前女儿已及笄。”
叶公公眉心动了动,将目光移向冯氏面上:“咱家没想到侯夫人与先侯夫人的关系如此之好。”
他自幼在天家为奴,在高位者的气势也学了个十中之一。
此刻这么一瞧,冯氏脸上的笑简直比哭还难看。
“公公谬赞了……”
冯氏长长的指甲钻着掌心,这才保持些许理智,不至于当场撕了黎语颜的嘴脸。
五年前,黎语颜的生母张氏哪有将嫁妆交给她?
都是她直接抢过来,据为己有的。
没想到小蹄子此刻说得好听,还真叫她发不了火。
一旦发火,自己抢夺丈夫亡妻嫁妆的事情就瞒不了。
届时,连累曼婷与阿浩的名声,更是得不偿失。
冯氏心里绕来绕去许久,心思百转间,只能忍痛顺着黎语颜的话,道:“这几日整理整理便给你。”
黎语颜乖巧福身:“多谢母亲,母亲待我如亲生,我亦将母亲看作亲娘。故而女儿成亲时,母亲自个这份嫁妆就不必分给女儿了。毕竟三姐四姐比我年长,早到了适婚年纪。”
冯氏的心瞬间喷血,面上仍要佯装笑意:“这孩子说的哪里话?你亲娘的嫁妆本该是你的,至于你出嫁时,母亲定会添一份嫁妆。咱们母女情分一场,不说见外的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