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!”
“哐哐!”
大大小小的钟表被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,外壳和内部齿轮的碎片混合在一起,被禁锢于钟表之内的,独属于人类的残肢骸骨和血肉在地板上蔓延开来。
玩家们将视线所能看到的所有钟表都从墙壁上扯下,恶狠狠地砸到地上,合力将摆放在地上的落地钟一齐推倒,把能够搜到的钟表饰品都踩碎剁烂,刺耳的碎裂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和走廊中回响着。
到处都是一片狼藉。
整个别墅的内部犹如被血污沾染的庞大画卷一般,粘稠腥臭的鲜血顺着一级级的阶梯肆意横流着。
很快,随着钟表一个个被砸碎,别墅内的墙壁在逐渐地发生变化。
就像是无形的水波在缓慢地漾开,一层浅淡虚幻的影像的一点点地被从眼前的建筑上剥离开来。
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颜色精美的壁纸,华丽繁复的装饰,豪奢精致的雕塑,在自己的眼前犹如镜花水月一般消失——面前的景象令他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,背后顿时出来一层冷汗。
墙壁和地板犹如被剥去一层皮肤的血肉,猩红的表面滑腻而柔软,仿佛无时无刻不再缓缓地向外渗着粘稠暗红的血液,它仿佛还活着一般,以一种怪异的规律搏动着。
视线内的一切都是刺眼的猩红。
他们就像是此刻正站在某种庞大的怪兽体内似的,仅是注视着,都让人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和战栗。
脚下和身周都被这种可怖的景象包围,脑海都被蚕食侵占,灵魂仿佛也在为之颤抖畏缩。
“呕——”
一个心里承受能力低的玩家,忍不住低头干呕出声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扶墙,但是触碰到的却是那柔软滑腻的蠕动肉壁,他不由得惊恐地大叫一声,噌噌噌地向后倒退数步,如果不是另外一个玩家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,他可能就会直接栽倒在地。
戈修端详着眼前的场景,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。
难道说,砸碎这些表……
削弱的其实是这个副本吗?
突然,一阵剧烈的战栗开始在柔软的墙壁和地板上蔓延,站在中央的玩家们因震动而站立不稳,他们纷纷惊慌地向着周围看去,试图寻找这阵颤抖的来源。
远处墙壁开始向外渗出鲜血,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,那犹如血肉管道般的走廊中聚集成骇人的波涛,
那猩红的血海仿佛拥有神智一般,仿佛能够吞噬途经的一切似的,猛地向着玩家们的方向奔涌而来——!
“快跑啊!”
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,被吓呆的玩家们如梦初醒,赶忙转过身来,向着没有鲜血的走廊奔去。
戈修眯起双眼,定定地看了一眼那汹涌而来的血色波涛,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。
他扭头看向那些疲于奔命的玩家们,满不在乎地耸耸肩,也迈开腿跟了上去。
玩家们拼尽全力向前跑去,他们气喘吁吁,面色惨白,发挥自己的全部体能潜力只为逃命,
但是,在现在的别墅内部已经和先前大不相同,那些曾经的连廊侧厅都已经消失不见,只剩下几乎完全相同的肉红色墙壁与地面,眼前的每一条路似乎都没有任何分别,弯弯曲曲地通向远处,血色占据了每个人的视野,玩家们慌不择路地逃窜着,犹如无头苍蝇般在那犹如迷宫般的猩红走廊中打转,但是却怎么绕都没办法从其中绕出。
他们的体力在飞速地耗尽。
背后的血海越来越近。
粘稠的波涛咆哮着向他们涌来,那腥臭沉重的气味率先将玩家们吞噬。
很快,落在最后的玩家在惨叫一声之后,被卷入了血海当中。
一个接着一个。
玩家们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同伴逐一消失,而自己的速度也越来越慢。
地面是软的,犹如泥沼一般吸住了他们的腿脚,阴狠毒辣地蚕食着他们的体力,但是背后追赶着的波浪却仿佛不知疲惫一般,始终死死地咬在身后,一点点地蚕食着他们之间的距离——直到最终确信无疑地追赶上来,眼前只剩下一片铺天盖地的红,以及那浓稠的仿佛化不开的铁锈味。
戈修环视了一圈。
现在,还在奔跑的,只剩下杜岩和另外一个资深者。
——而他们两个也已经气喘吁吁,很显然即将撑不下去了。
那个资深者是率先支持不住的。
在他倒下之后,很快就轮到了杜岩。
杜岩被脚下的柔软粘腻的地面绊了一跤,他绝望地栽倒在地,在视线即将被吞噬覆盖之前,他看到,就在自己身前几步远的地方。
身穿白衬衫的青年骤然收住了步伐,扭头向着他看了过来。
那张犹如造物主精雕细琢出来的面孔仍旧沉郁而宁静,仿佛眼前危急的场景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似的,就像是先前其他玩家提到的那样,无论面对的是什么,他的反应都实在是有些过于漠然和沉静,几乎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