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着髑髅回了受月楼,小小道场,却一瞬间就让宫梦弼放松下来,将阴雨天的潮气和郁气一扫而空。
泰山娘娘的灵应没有任何变化,六楼的草人宫梦弼看了狐狸一眼,拱了拱手,而后将一片黑色的羽毛递了过来, 就化作一道烟气消散了,只剩下一个草人落在地上。
既然是打探消息,当然不能暴露身份和行迹,所以宫梦弼一路都顶着幻术。
哪怕是从水路回来的时候,也没有解开幻术。旁人来看,只瞧得见一只水禽站在竹竿上顺流而下, 是看不见狐狸的。
虽然不一定会有人在他离去这段时间来拜会,但宫梦弼还是留着草人做了准备, 如今就派上了用场。
宫梦弼接过黑色的羽毛,就认出是余合的乌鸦坐骑。
他离开的时候,余合来找过他,但看见了草人,便知道宫梦弼不在,于是留下羽毛作为信物。
宫梦弼在指尖点燃心火,将乌鸦的羽毛点燃。
烟气在空中飘散着,钻入黑暗中不见了。
把髑髅放在泰山娘娘神牌前的蒲团上, 宫梦弼道:“娘娘在上,若此獠真心悔过, 就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,若是不能,就降天雷劈死他吧。”
咔嚓。
一声惊雷响起。
宫梦弼看了看窗外,又看了看髑髅神,道:“娘娘给你警示了,若是不诚心, 只怕你有得是罪受。”
髑髅神一动不动,仿佛还没有睡醒。
宫梦弼不再管他,把他丢在泰山娘娘的神牌前, 让泰山娘娘的灵应落在他身上。
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像宫梦弼一样感受到泰山娘娘的灵应,但修行中人,感受到的东西总比普通人多,即便是自己意识不到,灵觉也会偶尔点醒一下。
此谓心血来潮,不是毫无因由。
雨水在八角飞檐上汇聚,如同碎裂的珠串,不断坠落,砸在地上。
因为随口一说,结果真的听到惊雷,宫梦弼也不得不惊醒了。
他抬头朝天上看去,只见密集的水气如同黑龙一般在天空盘旋。
云层当中阴阳摩动,生出绚烂的电光和慑人的巨响。
宫梦弼看不到更远,只能瞧见水气形成的大小黑龙纵横交错,依附着一只更大的黑龙。
这条黑龙是风与水凝聚,抬头只瞧得见的一鳞半爪,横跨天空,万里之遥,看不真切。
此刻在下雨的,何止是吴宁县,整个江南都在黄梅雨中。
宫梦弼眉头紧锁起来,看天上这水气汇聚,若是落下来,怕是万里江山都要化为泽国。
黄梅多雨,这是天地吹息,大块噫气生就的自然景象,所以能造就横跨长空的天象之龙。
这龙南北飞腾,飞到哪雨落到哪,不会在一处久留,水气分散开来,就没有这么恐怖了。
宫梦弼收回目光,心中一阵乱跳。
“天地运转,往往不因为人力而动摇。但如今这时节,地上乱象初显,发生什么都不奇怪。”
宫梦弼在窗前踱步,想了一想,还是打算提早做准备。
雨夜天黑,大风在林中发出尖啸声,摇断了不知多少枝叶。雨声连成一片,笼罩着无还峰,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《诸界第一因》
宫梦弼忽然推开受月楼的门,黑暗当中余合踩着水到了门前。
水为阴,贯穿三界,借着这场大雨,余合来得更快。
“余神官,快快请进。”
余合一身潮湿的水气闯入温暖的楼阁,往日受月楼凝聚月华,应当是冷的,但比起外面的风雨,这里面却要暖和多了。
小金炉焚着暖香,心火如狐一般,在金炉中伸了个懒腰。
余合冷峻的神色化开了一些,道:“还好你今日回来了,不然再相见,恐怕就要等一些时日了。”
宫梦弼问道:“发生了何事?”
余合动了动鼻子,嗅了嗅香气:“也是与你有关。”
“可是佳英姑娘的事情有消息了?”
余合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宫梦弼招来案几,道:“今日天寒,便不饮酒了,饮一盏热茶吧。”
宫梦弼的酒都是月华之露酿造,清心凝神,但冷也是真的冷。
几片茶叶在杯盏当中沉浮着,雾气上涌,化作烟云。
余合坐下道:“你要请我喝酒我也不喝的,回去还忙,不能误事。”
余合神色凝重,道:“上次你说死魂反阳,我就回去查佳英姑娘的寿籍,但找遍名册,也没有发现佳英姑娘的寿籍,最终发现被人取走了。”
“我们几经调查,在一位阎王麾下捉出来一个勾魂使者,经过拷问,他供认不讳。”
“佳英姑娘寿算未终,应当是得遇良人,善终而去。但这勾魂使者收受贿赂,施法迷了佳英姑娘,令其自尽离魂,然后又使她人取而代之,夺了佳英姑娘的命数,李代桃僵,借尸还魂。”
宫梦弼道:“既然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