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淮年如坠入深渊的雏鸟,没有光源,没有氧气,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动着。
空白是虚假的,他自以为自己从未对任何人心动过,得到的结果是无人窥见的13年。
陆淮年的声音被重物压着,挤出来的调子他自己都听不明白了。
“你骗我……”
“你骗我……!”
主导他的回忆平静之后,陆淮年挥之不去的是鳞青的死相,他无法不去回想,抑制不了心痛,一滴泪从眼尾划出,“鳞青……你又骗我……”
陆淮年起身疯狂地往鳞青的墓地跑去,跌跌撞撞间摔了一跤,没等人去扶他,陆淮年便再次起身。
周围的一切在退后,他好像永远都跑不到墓地,又像是缺氧之后的意识不清。
陆淮年将鳞青葬在自己家的地皮上,因为星楠请求他土葬,不要火化,陆淮年虽然不理解但是照做了,本就是一块荒废的地,百年间可能都不太好规划,陆淮年便将他葬在了那里。
陆淮年心中有无尽的怒意与无法化解的疼。
他的记忆中,他和鳞青前不久还在一起的,还在说过天马行空的未来,陆淮年喜欢他,心疼他,答应过再也不会忘记他。
保留记忆的药剂,他吃了的,他不可能再忘记。
陆淮年手里的通讯器播放着家里的监控记录。
和记忆中的一样,他所记得的时间点鳞青通通和他在一起。
监控视频中,陆淮年亲眼看见他们最后一次欢爱过后鳞青抱着他,咬住了他的脖子。
陆淮年研究人鱼多年,他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。
人鱼一族的记忆窃取术!
陆淮年狠狠地扔了手里的通讯器,手在发麻。
“鳞青……”
“你混蛋!混蛋!”
“凭什么要我忘记,凭什么要我忘记!你为什么什么都要管!”
陆淮年声音逐渐嘶哑,“凭什么!”
陆淮年跑到墓地的时候已然浑身无力,他看着自己操持一切给鳞青立的墓碑,忽而便无力地瘫软在地。
“让我忘记你好安安心心在里面睡觉是不是!我做我的陆大少爷,这样你就开心了是不是!”
陆淮年撑起上半身想起身,眼睛里满是血丝,“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,什么都要按你想的来!”
“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可以不忘记你,你怎么敢的,你怎么敢的……”
陆淮年精神极度虚弱。
“我不会让你好过!我不会让你好过……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!”陆淮年轻声哼笑出来,比哭难看。
陆淮年抬脚便一脚踹在鳞青的墓碑上,脚被震痛。
连带着墓碑微微动了一下,世人皆说敬畏死者,可他偏不。
陆淮年尝试着去用手挖地上的泥土。
发疯似的在地上徒手刨土,“我跟你没完……”
“鳞青,我跟你没完!”
陆淮年挖了鳞青的墓。
棺木被打开,陆淮年让所有人都滚。
天被乌云遮住,陆淮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开的棺木,鳞青的身体没有腐烂,肤色也漂亮,没有人会觉得棺木里面的人是个死人。
还是好漂亮。
陆淮年的心脏被撕裂成两瓣,他厌恶鳞青这么对待他,无法接受鳞青的尸体。
陆淮年过了许久视线才聚焦。
鳞青的衣裳整齐,黑色的绸缎长衫加上长发让他不像一个现代人,也好看的不像人类。
陆淮年眼前模糊,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棺木当中,而后躺了下去。
陆淮年所有压制的情绪在躺下的瞬间决堤,他侧过身蜷缩着抽泣,身体四肢心脏都不是自己的,像一个停止不了的循环系统。
哭起来无声的人只能听见细微的哽咽。
陆淮年望向天空,针眼般大小的细雨的落下。
陆淮年面对着鳞青,将人抱住用半个身子给他挡雨。
高空俯瞰下去,墓地泥土墓碑散落到四处,被打开的棺木里他们似在相拥。
陆淮年靠在鳞青怀里,厌恶也好,心痛也罢,想像是缓解了些。
“老婆。”
“你醒过来,我会原谅你。”
“我也不骂你,不欺负你,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好的。”
“我不怪你。”
“我还疼你。”
回应他的只有淅沥的雨珠和清凉的风。
陆淮年摸到鳞青的手感受到有些硌人,他摊开鳞青的掌心,从里面找到了一块水晶照片,还有一枚戒指。
照片上是两人的合影,陆淮年后面重新做的一块,照片也是新拍的,他在亲鳞青,背景是家里。
戒指内环刻着一个淮字。
陆淮年将戒指戴进无名指,说,“还挺合适的。”
“为什么不给我呢。”
陆淮年靠近鳞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