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明昭一直住在深谷木屋,与世隔绝。
只偶尔听进山的猎户提起,朝凤出了个少年英雄的将军,一战封神。
“不错,我外祖家便是北疆沐家。
三十年前与犬戎一战,沐家满门被屠戮,只剩我母亲一人。
你叫沐明昭,是沐家最小的儿子,三十年前消失在战场上时,才十六岁。”
满门被屠?
沐明昭用力摁住胸口,脑子突然疼得似要炸开,三十年前……
为何是三十年前?
他昏迷了十年吗?
娘子明明说他是坠崖受伤,只昏迷了三个月,到底谁说的是真相?
沐明昭?
他不是叫沐九郎吗?
“娘子?!不……这不是真的!”
沐明昭不敢相信。
如果凤玄尘说得是真的,娘子照顾了他十年,怎会突然弃他而去?
“军医!”
凤玄尘蹙眉看着小舅舅痛苦,猜到了吧?
小舅母为了救他,最后选择了牺牲自己,保下他和表妹。
真相残忍,经不起揣测。
军医背着药箱匆忙跑进来,“沐将军,您的头部有旧伤,不能太激动。”
“凤玄尘,告诉我,她们呢?”
沐明昭推开军医,踉跄下床,攥住凤玄尘如铁的胳膊,眼眶渐渐猩红。
“告诉我,她们呢!我的妻儿如今……”
“舅母下落不明,表妹假扮成犬戎的长公主,已经前往京都和亲。”
凤玄尘选择先瞒下舅母的死讯,等小舅舅恢复记忆,再慢慢告诉他吧!
犬戎?
沐明昭心头落下一块巨石,他的妻儿怎么会在犬戎人手里?
乌娅又是什么人?
难道……
一切竟为假,只有他被蒙在鼓里。
“帮我找到她,她叫沈星素。
纸笔呢?
我给你画她的画像。”
“嗯,来人,笔墨伺候。”
有希望总比绝望好,找个几年,小舅舅能走出来吧?
沐明昭苏醒后从未拿过笔,一直以为自己是山野猎户,虽然因为梦境怀疑过,但都被娘子蒙混过去了。
他竟从不知自己随手下笔,能画出娘子的九分神韵,还能写出一手好字。
“是我大意了……”
真相撕开口子,许多事便再也经不起推敲。
娘子当年只说不能让念儿跟着他们长在山野,做个野孩子。
他……从不知,她柔弱的肩膀上,到底担着什么惊天大秘密?
念儿成了犬戎的长公主,那她呢?
无数疑问无人问,无从问,心里被思念填满的地方,突然坍塌成无底深渊。
沐明昭气急攻心,吐出一口淤血。
“娘子,你在哪里?”
“小舅舅,为了舅母和表妹,你得振作。”
“不……错!”
必须振作,他还要去找回妻儿。
“凤玄尘,我要见乌娅,她是犬戎人。”
“嗯,您稍安勿躁,这两天先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,乌娅跑不了。”
凤玄尘看一眼军医,“这里交给你。”
“王爷请放心,在下一定尽力。”
“小舅舅,犬戎和朝凤大战在即,我要去前线坐镇,您安心在此养伤。”
大战?
沐明昭身躯猛地一震,脑中似有打杀声一掠而过,却抓不住。
“好,你且安心去。”
凤玄尘退出暗桩据点,外头已有人等着听命,“出发!”
人群如潮水悄无声息散去。
夜寒星稀,又是留韵儿孤枕衾寒的一夜。
凤玄尘看一眼头顶明月,隐约的轰鸣声从西北城门传过来。
“韵儿,再等我一晚。”
身后黑影突然冒出来,跪地复命。
“主子,犬戎的先锋军已经开始攻城,城内的犬戎暗桩已经拿下西北城门。”
“按原计划,放三成进来,关门打狗,剩下的留给太子和孟将军收拾。”
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