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张贵脸色愈发沉毅,显得十分慎重,道:“你说,我是否该把这些利害与将士们说清楚,以激励士气?”
史恢一愣,反过来问道:“大帅这是在问下官?”
“你是我军中文职,当然是问你。”
“大帅,朝廷可从没说过,要迁都、要海运,这一切都是大帅的推测吧?”
“对。”
“那万一不是这样,而大帅向士卒们做了许诺,以后会落下非议的。”
张贵皱了皱眉,道:“我只问你,如果阐明利害,是否对将士们的军心士气有益。”
“那当然有。”
“我是军人,以战场胜败为重。”
史恢一抱拳,道:“下官这便去激励将士。”
临走前,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贵的海图。忽然发现,若迁都北平,运送钱粮的海路上,可不仅是一个高丽有可能造成威胁。
大唐水师建功立业的机会才刚刚开始,这句话似乎真不是说说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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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丽,开京。
这里是高丽的国都,两百多年前,辽军入侵,高丽国君逃往江华岛,开京一度为辽军完全摧毁。之后,高丽显宗重筑开京罗城,征民夫三十万四千四百人,将开京城修筑成一个周长近三万步,有二十二道城门的大城。
四十年多前,蒙古入侵,高丽国王再次逃往江华岛,并以江华岛为江都,开京宫殿就此荒废了下来。待到战后,高丽国君再次大修宫殿。
寿昌宫,会庆殿。
会庆殿是王宫正殿,规模壮观,仅台基便有五丈余高。中间的广场以砖石铺地,栏杆以丹漆文彩装饰。
但高丽人建造宫殿,只学到了表面,却没学到里子。会庆殿的地基造得不实,走起路来总有回声。
“噔,噔,噔,噔……”
脚步声由远而近,正在军议的董文用转头看了一眼,见王荛走进了大殿,继续低头指点着地图,与将领们商议。
“情报已经打探清楚了,抢在我们前面杀入高丽的,是乃颜的残部。”
“两个月前,张元帅在通辽一带击退了乃颜。这对他是好事,对我们就是坏事。乃颜败后往北方逃了,但其部下万户哈丹却率兵进入高丽,烧杀掳掠。”
“昨日若不是我们击败哈丹,这开京城又要毁了。”
“但,林衍已经逃到江华岛了。”
“说不定高丽朝廷就是设在江华岛上的……”
“未必是坏事。”王荛说着,走上前,又道:“哈丹的残部破坏虽大,但却也给了我们收服高丽民心的机会。”
董文用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先南下,到忠州剿了蒙寇,再回过头来攻江华岛。”
“若这段时间,林衍在江华岛坚固了防线呢?”
王荛笑了笑,道:“董帅风趣。”
董文用转头看向诸将,道:“王相公说的不错,陛下命我等讨伐林衍,便是为了救高丽生民于水火。传令下去,大军明日启程,先平哈丹。”
“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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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德殿。
这是位于宫城西北方向的殿宇,乃高丽国王日常行政之处,殿内同样放置着一张王椅。
郑仁卿匆匆赶到殿上,只见王谌正坐在王位上,捂着脸。
“殿下。”
郑仁卿连忙上前行礼,道:“殿下这是……哭了?”
昨夜,唐军击退了开京城中的蒙军,他们随唐军进了城,得到的是一系列的噩耗。
王谌的父亲王禃已经死了,这个曾经的高丽国王被权臣林衍所废、幽禁多年,最后还是没能等到儿子借兵平叛的那一天;
王谌的叔父王淐也死了,林衍在以王淐当傀儡的这十年间则已经渐渐掌握了高丽。而忠于王氏的臣子也在这次哈丹入寇之际留在开京,几乎被杀绝;
哈丹纵兵抢掳,还将开京城中的粮草、财宝尽数抢光……
眼看国家如此,郑仁卿悲伤不已,彻夜难眠。
坐在王位上的王谌身子颤抖,许久才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,似乎在笑。
他将手放在王位上,轻轻地抚着。
“王荛答应了?我们可以准备继位了……”
王谌的意思是,他要先成为高丽国王。
如此一来,他可以号令高丽臣民支持唐军讨伐林衍了,料想王荛不会拒绝。
然而,郑仁卿却是摇了摇头,行礼禀道:“殿下,王相公他……拒绝了。”
“什么?!”王谌讶然,道:“他怎么说的?”
“他说……时机未到。”
郑仁卿低下了头。
其实,王荛说的是“同样姓王,他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?”
这种话,郑仁卿自是不好与王谌转述的。
“那是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王谌问道:“等先平定了林衍?林衍已经逃到江华岛了,唐军一年半载如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