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“嫣嫣想吗?”◎
他的身体发着热, 不正常的烫。陈嫣在迷糊的睡意里茫然了片刻,骤然反应过来,阿决病了。
她一轱辘坐起身来, 视线逡巡一番, 手足无措。
生病……应该找大夫……
可是这里没有大夫, 这里只有破旧的房子, 和杂草丛生的院子, 那些人只会冷面相对, 嘴里吐着伤人的嘲讽的话语,根本不会帮她找大夫的。
陈嫣这样想着,碰了碰萧决的额头, 烫得厉害。她试着叫了声阿决, 萧决没有回应,似乎是烧得神志不清了。这样下去, 一定会出事的。
她翻身下床,自己动手穿衣服。这些日子以来,她有学着自己穿衣服,虽还是不大规整, 但已经比起从前好太多, 至少,不是松松垮垮的。
穿好鞋,陈嫣捧着桌上那盏残破的烛台出门,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被萧决除去一些, 但还余下大半,经夜风一吹, 地响着。
陈嫣被吓到, 护着手中烛台的火光, 不让它叫风吹灭。抬头是一弯隐没在云里的半缺月亮,只能给出疏淡的光。
手中的烛台也给不了太多的光,陈嫣皱着眉头,步步走得小心,又迅速,怕耽搁时间,让萧决难受。
她一路行至附近的守卫处。守卫处条件虽也简陋,可比起他们的住处来,已经好太多,两盏纸糊的灯笼挂在檐下,照出陈嫣孤零零的影子。
皇陵清苦,这里的守卫们薪钱也不多,每一次拿到薪钱,便是买酒喝,以及去不远的镇上,寻个姑娘睡觉。
可那些姑娘们也不够漂亮,连陈嫣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。因此陈嫣与萧决来时,他们早都注意到了这个娇娇女子。
见她停在门口,守卫们对视一眼,各自拿胳膊肘撞了撞,小声说:“她来做什么?”
“谁知道呢?走,去瞧瞧。”
陈嫣大着胆子走近,“我想要找个大夫,你们能不能我找个大夫?”
她话音未落,已然听见了他们的笑声,带着嘲弄与轻视的、不屑的笑声。陈嫣很清楚地辨别出来。
她垂下头,心也沉了一截。
没有大夫的话,要怎么办呢?她有些茫然了,她的人生阅历实在不多,太过复杂的事情她更记不清楚。
她抬起明潋的眸,再一次恳求地看向他们。
这里的守卫与白日里押送他们过来的人已经不是同一批,因此对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,只是受过吩咐,不许对他们好。
“大夫?这里可没有什么大夫,你回去吧。”说话之际,还伴随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笑意。
陈嫣几乎是转身就跑,她害怕他们的这种眼神。
陈嫣一路跑回那个破败的院子,手中的烛台在路上就被吹熄灭,她回到房间里,跑回萧决身边,将头埋在他怀里。
她真的好想依赖萧决,可是这种时候,她必须要为阿决做点什么。
陈嫣擦去眼角的泪珠,费劲地想,这时候应该要做什么。
要打一盆水,还要一块毛巾。
盆子在那堆破旧的器物里有,至于毛巾,她低头,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截。扯得她手都疼了。
盆子得先洗干净,陈嫣用剩下的水将盆子洗干净,而后鼓捣了一番,才从井里打出一桶水来。将水提上来的时候,陈嫣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她也不是只会给阿决拖后腿的。
陈嫣用尽全部力气,跌坐脏脏的草地上。手心因为扯着井绳太用力,磨出了一道痕迹,甚至破了皮,隐隐作痛。
看着那个小木桶里的半桶水,陈嫣绽放一个笑容。
她抬手,擦去额头的汗,拍掉手上的泥土,站起身来,拎着小木桶往前。她将桶里的水倒进木盆里,将那截布条放进木盆里打湿。
拧干的时候,手心的伤口沾了水,疼得她额头的汗更密集。陈嫣咬着下唇,忍着痛,回到房间里,将布条铺在萧决额头。
她以前见过他们这样做,至于细节,记不清也顾不上了。
做完这一切,陈嫣已经很累。她脱去鞋子,合衣在萧决身侧躺下,枕着他熟悉的臂弯,慢慢地闭上眼。
明天,阿决会好吗?如果没有好起来的话,应该怎么办呢?
在困与倦里,陈嫣一觉睡得很沉,直到第二天早上。
明光四起,她陡然从梦里惊醒,“阿决……”
陈嫣偏头看人,发现萧决还未醒。他的嘴唇有些干,微微翕动,似乎在说什么。
她爬起身来,喂他喝水。但喂不进去,全顺着嘴角流淌下来。陈嫣着急地嘤咛出声,看了眼萧决,自己仰头喝了一口水,而后低头,渡给萧决。
她轻易地撬开萧决牙关,将水喂给他,如此反复几次,终于见他嘴唇不再翕动。至于额头的温度,比起昨夜已经消退了些,只是仍旧不同常人。
是好的开始吧。陈嫣松了口气,撑着起身,看了眼环境,又不知该做些什么,索性回到萧决身边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