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逆者表白

徐世杰上一次来时，其实没住进乔家堡的客房。

倒不是说乔家不懂礼数或者他没有资格，主要是不好玩。

乔惠年跟他明说，家里各房亲眷，人多眼杂，放不开手脚。就算是吃酒也不敢大声言语，怕惊扰到邻院家属，倒不如小汤池子这边可以肆无忌惮。

要说人家这客房修建得也极为讲究，青砖铺地的小四合院，凉亭古井葡萄架，应有尽有。房间里打扫得一尘不染，就连被褥都仔细浆洗，看着跟新的一样。

徐世杰里外转了一圈，十分满意，对白芷笑道：“好像比咱们家里还干净一些。”

白芷叹气道：“少爷您是嫌我手粗脚笨了？”

徐世杰摆摆手，正要继续说笑，就看到自己养的黑猫三两步蹿到墙头上面，探头向外望去。还不等他开口呼唤，就听到外面有人“呀！”了一声。

白芷眯起眼睛，笑得意味深长。

徐世杰拿手指点了点她脑门，轻轻迈步走出门去，就看到一名少女站在门外，正是刚刚偷看他的那个小姑娘，现在却被墙头的黑猫吸引住了目光。

说那女孩是何等模样？

看年纪也就是十二三岁左右，和白芷相差不大，瓜子小脸，眉目精致，皓齿朱唇。梳两绺细辫盘在头上，梅花印染的半臂丝织罩衫配上一条天青色袄裙，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。

徐世杰心想：这要是手里再拿一根糖葫芦，那就绝了！

跟自己做梦救下来的那个被人牙子拐卖走的小公主一模一样。

谁还不能有个英雄救美的念想来着？

白芷不行，白芷心思重，想得多，从明月楼走一个来回都面不改色的女人，徐二少爷有时候气急了都得靠她给哄回来，很难想象她会被人拐走。

徐紫薇……徐紫薇就更不要说了，她不把人牙子给卖出去就不错了。一想起自家这妹子，徐世杰就觉得脑仁疼。

要说到女人徐世杰可并不少见，无论是明月楼的名伶艺伎，还是小汤池子的舞女戏子，该见过的他基本上都见过，不该见的也都见识得差不多了，唯独极少见这样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。

那女孩被猫吸引走了注意力，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。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，是很想要把猫叫下来撸两把的，可是又不敢大声呼喊。思前想后，解下腰间的香囊举起来朝着猫摇晃了两下。

这一摇晃不要紧，抬起头正好看到徐世杰双手抱在胸前，半倚着门口一脸坏笑地看好戏，女孩当时就羞红了脸，转身便跑。

“你东西掉了！”

听到后面人说话，女孩停下来回头一看，发现自己刚刚逗猫的香囊掉落在地上，刚才情急慌乱之下居然没有注意到。可是当着那少年的面又不敢回去捡，走也不敢走，两难之下竟然僵在原地。

徐世杰微微一笑，走过去拿起香囊。这时候便又意识到习武之人感知敏锐的好处，用不着像戏文里说的那些不要脸的书生一样，放在鼻子前用力地闻。那种行为在这个年月属于猥亵之举，让别人家看到，女孩就活不成了。他拿在手上掂了掂，就能闻到微微的檀香粉与茉莉花的味道。

走过去将香囊递到女孩手上，看着她怯生生害羞的模样，徐世杰心说：果然这才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的正常模样，桑托斯先生诚不欺我也，自己家养出来的那是什么玩意儿？

不过表面还是要保持正人君子的做派，咳嗽一声正色说道：“那只猫性子凶，不要轻易招惹它。你要想跟它玩的话，就给它带些吃食，最好是肉类，生熟不忌。”

女孩点点头，转身一路小跑，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。

回到院里，白芷笑道：“少爷你一向说自己在外面是花丛圣手，怎么见了人家姑娘反而规规矩矩的不敢说话，连名字都没问出来？”

徐世杰摆手道：“还没出阁的小娘子，我瞎打听做什么？越是大户人家规矩就越严，一切吃穿用度行走坐卧都有规矩……这话我怎么记着当初你哥好像跟你说过？咱们家那是没有办法了，人家这样的小娘子一看就是从小用规矩调养出来的，说不定连婆家都找好了。我要跟她多说两句话，让别人看见，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。如今出门在外，言行举止都要注意分寸，咱们虽不怕事，但也不可无事生非。”

白芷笑道：“少爷您以前可不是这性子啊。”

徐世杰没好气道：“小时候的事情提他作甚，我如今早已改过了，你看我现在跟谁不是和和气气的？俗话说得好，忍一时风平浪静，退一步海阔天空啊。你家少爷我区区一介白身，可不敢招惹牛鬼蛇神。”

白芷笑而不语。

徐世杰将藏着游龙枪的白布包裹放到桌上，对白芷说道：“现在借住在别人家里，随身拿着兵器也不合适，就放在你这里吧。二师父说我如今的拳脚功夫堪堪能抵得住江湖上二三流的高手，意思就是即便遭遇意外，也能撑住一段时间。到时候我喊一声‘枪来！’你就把枪扔给我。”

白芷无奈道：“那要是遇到像……那种绝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