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文依宫梦弼所言,与狐心小齐一道,带着白脚狐狸几个去了一趟沈家,请沈家帮忙购置工具和吃食。
沈老爷倒是有心雇佣些工匠,但被康文婉拒了,也就不再强求。
工具采购不难,倒是吃食不耐久存,就约定好每三日由沈家采买送至城外,再由狐狸来取。
康文要付钱,沈老爷拒不肯受。
康文是个穷光蛋,仅有几枚铜钱还是从举人坟里摸出来。
但是宫梦弼不缺钱。
他总能想办法攒些家私,毕竟香料其实是烧钱的玩意。
沈老爷更不差钱,此前还因为王家的事情大赚了一笔,任康文好说歹说,肯定是不敢要狐仙钱的,反而道:“狐仙是我家恩人,若有需要花钱的地方,尽管来找我便好。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的,也就一点薄财还能表明心意。”
康文见他诚心,也就随他去了。
沈老爷心里其实是高兴的。
有来有往,才能交换情谊。若只是受恩,反倒让人心里没底哩。
沈老爷是实诚人,狐仙是他的恩神,能够回报,就让他心底踏实。不能回报,反而让他觉得受之有愧。
等到康文回到狐狸坡,黑衣鬼神已经到了,提着一个黑布兜兜,也不畏惧阳光,就在狐狸坡朦胧的雾气里闭目养神。
如今整个狐狸坡都有淡淡烟霭笼罩,以免凡人误入。
不然叫人看见狐狸开山采石、伐木建房,恐怕要吓出一个好歹。
康文道:“我回来迟了,叫黑先生久等。”
黑衣鬼神睁开眼睛,笑道:“无妨,本就约好明日再动工。”
康文道:“还没有问黑先生名讳。”
黑衣鬼神道:“我五兄弟以五色为名,叫我黑先生,或者称我玄冬。”
康文笑道:“那我就还叫黑先生了。”
玄冬点了点头,将手中的黑布兜兜递给康文,道:“这些狐囚我就先交给你了,若有不服管教的,只管告诉我。”
康文拉开黑布兜,就从其中钻出一个小小的狐狸,只有小耗子大,落地一滚,又化作寻常个头。
“嗯?”玄冬看向那狐狸,面容不怒自威。
那狐狸立刻跳回到黑布兜中,不敢随意出来。
玄冬将宫梦弼所制金简递给康文,道:“这金简是主人炼制出来辖制这些狐囚的,我料定必有几个刺头要找麻烦,你持这金简,便可封了他的法力,给他一个教训。”
康文知道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,将金简小心收好。
玄冬道:“我会每日来巡视,不要担心管不住他们。”
康文道:“多谢黑先生了。”
玄冬道:“我先回去复命,明日再见。”
宫梦弼于受月楼修行,狐心小齐和康文去督造狐子院,受月楼又恢复了清净。
这已经是五月初三,天上一轮新月如玉钩一般。
宫梦弼拜月采气进入第二轮,每日感受月相变化,宫梦弼的法力也稳定增长。
他正修行着,忽然听到一声鸟鸣。
是乌鸦叫声。
宫梦弼自楼阁向下看去,但见古木幽深处,一道人影骑着乌鸦飞了出来。
是个他的老熟人,罪魂司的阴官余合。
宫梦弼就知道此前阴阳观的事情有了结果了。
宫梦弼下楼开了门,道:“这才多久未见,余大人怎么憔悴许多?”
余合从乌鸦背上下来,这巨大的鸟便缩小形体,落在受月楼的挑起的飞檐上。
余合看了一眼宫梦弼,问道:“狐会是怎么说出来这话的?”
宫梦弼哈哈笑了一声,邀他上楼赏月。
月落西楼,只弯弯一牙。受月楼受这一点新月的光,也有极为微弱的毫光。
摆上桌案蒲团,余合跟宫梦弼对坐着,饮了一盏月露酒。
余合确实憔悴不少,穿着得体,但总显得疲态。
饮了一盏,便诉苦道:“狐会着辑魂司捉拿了那炼阴阳二鬼的邪道,我们打开棺材,瞧着那挥之不去的怨气,触目惊心呐。”
“经过速报司、罪魂司、孽狱司三司会审,那邪道阴魂、阴阳二鬼的罪孽都已经查清。”
“狐会所见那九十八口棺材,只是其中一部分,那邪道所造恶业,远不止于此。早年跟着阴阳法王学道之时,就造下许多杀孽,后来与同门出来闯荡,更是手黑心毒。”
余合警告道:“狐会,泰山府已经将你的名讳从文书中隐去,不会发出,但你还是要小心报复。”
宫梦弼问道:“那阴阳法王是什么来头?”
余合道:“阴阳法王乃是四品的修行人,修行阴阳应象功,脱离死籍多年,早已不受寿算制约。甄无病对其知之甚少,我们也无从入手。年初的时候阴阳法王曾召集弟子入京,但因为甄无病本事太低,没有叫他。”
“他有一个师弟,与他多有来往,应召前曾来看望他,二人还约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