迂回的方式讨回来,但绝对不会跟人动手。
那已经是书展结束后了,暑假几个高中同学从别的城市回来,大家组了个局去酒吧喝酒。
好巧不巧,那日驻唱的人就是方绍。
陆濯一晚上心情不爽,快离开那会儿达到了临界值――他去洗手间,经过走廊,恰好看到中途休息的方绍正跟一个穿着暴-露的女人搂在一块儿。
他自洗手间出来,看了一眼,忽喊:“伍清舒!”
方绍霍然松开了那女人,抬起头来,朝声源处瞧过来。
倘若方绍不抬头,陆濯兴许还不见得这样生气。啤酒让他丢失理智,几乎没多想,提拳便照着方绍的鼻子挥过去。
那女人吓得尖叫。
方绍大抵觉得理亏,骂了几句,但没还手,他按着鼻子仰头,指缝里鲜血渗出。
陆濯大口喘气,这一拳并不叫他觉得痛快。
他甚至一句狠话都说不出,因为没立场,也不觉得言辞对这人有用。
他回家,倒头就睡。
黑暗里电话声响起,他摸过来费力睁眼,是“清舒”两个字。
隔着电话,伍清舒的声音更有一种无机质感的清冷,“方绍说,你把他打了。”
陆濯嗤笑一声,“他找你告状?我都还没跟你告状。”
“……陆濯,你不必管我的事。”
“我只是不懂。这种烂人值得你抓着不放?”
“因为你不了解我。我也没有多好。”
“是吗?你不好在哪儿?你也出去乱搞?你也跟人纠缠不清,不给名分不谈未来?”
那边沉默了。
“我是挺不想管你的,如果我能的话,可是有什么办法……我喜欢你。”
“……你喝醉了。”
“这不是你会说的话,你应该说你也配。”
“陆濯……”
陆濯自嘲一笑,“对自己好点儿吧伍清舒。有的人连伤害你一根手指都不舍得,你却任由你自己被其他人践踏。”
那边又是沉默。
“……我确实喝醉了。准备睡觉了,你早点休息吧。”
他挂了电话,继续睡觉。
再度被吵醒。
看时间却是四十分钟之后了。
伍清舒说:“我在你家楼下,你出来一下。”
陆濯霍然坐起身,然而另外一种情绪又使他暂且按捺不动,“我妈在家。半夜我出门会被骂。”
“随便你吧。我等你十分钟。不下来我就走了。”
陆濯一分钟也没让她等。
随意抓了件t恤套上,出门时主卧梁素枝被吵醒,恼怒问他大半夜的做什么,他没应声,拿了钥匙摔上门直接走了。
伍清舒站在树影下,像是一道幽灵。
他走过去,她抬眼,递过来一瓶冰水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陆濯捏着水瓶,没打开,那冰凉的温度好像能使他冷静。
伍清舒抬眼看着他,和平日无二的目光,像是轻雪,“谢谢。”
“我不想听这个。”
“那你想听什么?”
陆濯嘴角紧抿。
伍清舒轻声说,“……他是一个烂人,但他是……第一个为我打架的人。打我继母和前夫所生的那个偷窥我洗澡的弟弟,打琴行揩油的老板,打学校那些造谣说我一晚三百块的男生。”
陆濯心口发堵,“别拿我和他比。我不想为你动了手,还只是‘第二个’。”
“没有。”伍清舒摇头,“我只是想说,从十六岁起,我就跟他纠缠在一起。我们拥有对方所有的第一次,甚至曾经一度差点就领了证。好像血肉连着骨头,我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剔分开。”
“哪怕他现在这样羞辱你?”
伍清舒抿住唇,“……长痛和短痛,你会选哪一样。”
“我都不选。”陆濯语气很坚决,“我希望让你快乐。”
“你好自负。我自己都不知道怎样才会快乐。”伍清舒转过目光,看着夜色里的不知道哪一处,“……不过还是谢谢你。”
“你说谢谢,不如说试试。”陆濯走近一步。
伍清舒没有应声。
他又近一步,犹疑地去捉她的手。
指掌相触,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薄汗,以及不知该不该蜷缩捉紧她的动作,他或许都没谈过恋爱吧,牵手都紧张成这样。
伍清舒绷住脸,一下抽开了手,退后,冷淡地说:“抱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