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陌同情地望着马车,老马今天受苦了!
又是狂跌乱撞,又是断胳膊断腿的,回去得好好修补一番。
嘭——
整个车顶飞出去,发出巨响,一道白影跃出来,瞬间消失不见。
糟糕,主子暴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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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虞韵亮明身份以后,畅通无阻穿过封锁虞府的禁卫军,叩响虞家大门。
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重摩擦声,缓缓拉开。
管家尤喜看到门口出家人打扮的女子,激动地两眼泛红,咚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“大小姐,您怎么回来了?这种时候,您不该回来呀!”
虞韵故作轻松,急步跨进门槛搀扶起管家。
“喜伯,您快起来,要折韵儿的寿了。”
家丁已经跑向内堂禀报。
“老爷,大爷,大夫人,大小姐回来了!”
不多时,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匆匆靠近。
“韵儿在哪儿呢?”
虞韵松开喜伯,小跑着转过门墙,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家人。
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半尺厚的雪地里,砸出一个个又细又深的洞。
时隔两年再次回家,虞韵身心悲喜交加,跪在雪地上膝行向前。
“祖父!父亲,母亲!二叔,三叔,姑姑~韵儿回来了!”
“好孩子,快起来!”
虞太傅由儿子搀扶着踩过天井厚雪,亲自扶起虞韵,母亲姚氏和姑姑也赶忙帮着拉人。
“韵儿快起来,天寒地冻的,小心被寒气伤着,这样的大雪天,你怎的一个人从山里回来了?”
姚氏抓着女儿冰凉的手,心疼得直哭,姑姑也擦着眼泪在一边劝慰。
“大嫂,先接韵儿回屋里烤火吧!换身暖和衣裳,喝杯热紫苏姜汤。”
“对对,先回屋,别冻着了。”
……
众人拥着虞韵往里走,七嘴八舌关心着大雪天回家赴难的女儿。
下人们忙忙碌碌,准备炭火,衣裳,吃食。
虞韵从门口一直哭到暖房,见着闻讯而来的弟妹,又抱着哭了一通。
想起燕亭君说不会放过淑儿与小弟的混账话,她心头悲愤难平。
虞家堂堂正正教导九代帝王,为何会被一个小人欺压至此?
一味明哲保身,示弱退让,真的有用吗?
书房里,虞韵收拾好情绪,问了祖父同样的问题,虞家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?
虞太傅被问话带出连声咳嗽,虞韵连忙替他抚背顺气。
“祖父,您别急,韵儿知错了,不该这样追问您,不是您的错!”
“您要保重身体,韵儿不孝,没能承欢膝下,还累您为我忧心。”
虞太傅清楚,这个疑问郁结在虞家每个人的心头,为何他们谨守本分,遵从圣贤君子之道,还会遭受无妄之灾?
长孙虞修,长孙女虞韵,是他看好的虞家未来领路人,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养。
修身齐家之事,他们断不会行差踏错。
谁知时运不济,人心难测。
一个枉遭休弃,一个被污叛国。
他并不觉得这是坏事,人经磨难方成人。
只是心疼啊!
“咳咳……孩子,你说得没错,虞家若是如日中天,燕家不敢如此作践你。
祖父也一直在反思,虞家到底是缓缓到极盛而衰好呢?还是大起大落的好?
花都无百日红,虞家却是百年的太傅府。
我从当先帝的少傅开始,就常常跟随父亲跪祠堂,对着先祖牌位反思,虞家将走向何处?”
虞韵静静听着祖父讲述。
她清楚虞家历代当家人都以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的心态处世,才有虞家长安不衰。
这一点毋庸置疑,若是虞家行事如燕家这般,或许早就凋零落败了。
虞太傅饮一口茶,慈爱地看着孙女儿。
“我们一代一代传承下来,子孙没经历过大波折,你爹当年被罢免太子少傅,算大的。
呵呵……可这种事,放在其他家族里,算什么呢!
回头看看那些流放的,坐牢的,杀头的。
哪个家族百年里没有遇到几个?
再瞧瞧咱们,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压下来,还没开始审理呢,吓得呀,如惊弓之鸟。
这就是没经历事啊!”
虞韵懂祖父话里的意思,他们靠着祖上积德,子孙过得太顺遂了,需要被磨一磨。
可也要看怎么个磨法?
“祖父,如果乾坤昭昭,咱们行得正坐得直,这种事再多也不怕。
但若乌云盖顶,全族老少含冤,我不甘心!
该虞家的罪,咱们受得。
不该虞家的,该搏就得搏。
小侄儿才出世,淑儿才十三,小弟刚过十岁,怎么能认命?”